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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Wnews今日新聞] 川普宣布第一項政策，就是向加拿大、中國和墨西哥大加關稅，對中外加10%、對加與墨則是課徵25%關稅。對加拿大與墨西哥的部分，此舉等於是毀棄了川普在2018年第一任時所簽定的美墨加自由貿易協定（USMCA），這個貿易協定本來就是用來取代1993年柯林頓主政時期的北美自由貿易協定（NAFTA）。至於對中國的部分，再加上10%，對中所徵的關稅會高達60%。由於美國是一個三權分立的國家，參院對行政部門有人事權與外交權，眾院對行政部門則有歲入權。因此不管哪一個院，對於總統都有一定的制衡功能。但強勢的川普要大徵關稅，國會是否有任何阻擋的機制？
美國憲法第1條第8款賦予國會徵收關稅的權力，規定「國會有權徵收稅款、關稅等，以調節與外國的貿易」。但國會也可以選擇性地將徵收關稅的權力授予總統，而且這已成為幾十年來的慣例。在川普第一任時（2017年至2021年），川普充分運用總統權力，將輸入美國商品所支付的關稅，從2015年的370億美元提高到2020年的740億美元。換言之，美國總統要提升關稅，恐怕不需要國會支持就可以逕行，在這方面川普有相當大的裁量權。
至於川普任內所強加的關稅有哪些法律依據？包括《1962年貿易擴展法》(the Trade Expansion Act)第232條，主要對鋼鐵鋁進口徵收關稅。該條款還賦予總統在進口被認定為對國安構成有威脅時來大增關稅。還有《國際緊急經濟權力法》（International Emergency Economic Powers Act or IEEPA），這個非常權力自尼克森總統以來尚未被用在貿易限制之上。該法案規範：「賦予總統的權力用於對美國國安、外交或經濟等不尋常且有重大影響的威脅時，總統可以就這些威脅宣布進入緊急狀態。」
此外，如果總統發現特定國家對美貿易徵收了不合理的費用或採取歧視性措施，《1930年關稅法》(the Tariff Act)第338條也賦予總統單方面提高關稅的權力。此法案允許總統對產品價值徵稅50%。但要這樣做，需要經由國際貿易委員會（International Trade Commission or ITC）來進行判定。至於怎麼判定，規範非常模糊，換言之，美國總統可以不經由ITC而逕行。川普在第一任內，所有的貿易制裁大體上可以用不同條款來理解：201條款是針對太陽能與電池模組，232條款針對鋼鐵鋁，而台灣過去常聽到的301條款，則是針對智慧財產權。
關稅制裁的連帶影響
以中國目前國內消費力道疲軟，產能過剩的情況來說，關稅制裁將讓中國經濟雪上加霜，中國製的產品將更嚴重滯銷。根據國際經貿服務網資訊，2022年時，美中貿易額為6,900億美元。其中美國從中國進口5,388億元，但中國從美國進口只有1,538億美元。美對中貿易逆差，從2021年有3,535億美元，2022年更達到9,481億美元，創了歷史新高。所以有人說美中之間一時要脫鉤並不容易。但川普對中國大課關稅，中國商品在美國變難賣的壓力是巨大的。貿易代表戴琪2023年時表示，2023年的美中貿易逆差比2022年少了20%（減少到7,734億美元），而美對中大徵關稅是關鍵。同時北京從川普第一任時就已經尋求對美貿易的各種脫鉤。
甚至中國也將進行反向貿易報復，其原理就是大幅調降生產產能，包括鋰和鈷等礦物開採，同時也減少電池或馬達等零件的製造。近年來中國占全球鋰離子的生產高達75%，也負擔正極材料產能的70%。另外為了反制美國，中國也可能限制鎵與鍺兩種戰略金屬，這兩種金屬用來製造電子產品和半導體。而中國降低產能，不僅會傷害美國，也會傷害到美國的盟友或鄰國，因為當美國有需求時，中國為了製造，就會跟這些國家大量買原料。如果中國降低產能，秘魯、智利和墨西哥就無法賣更多的銅給中國；澳洲就無法賣更多的鐵礦與煤炭給中國；沙烏地阿拉伯就無法賣更多的原油給中國。總之，美對中課徵高額關稅，也會導致第三國的出口衰退。
關稅對亞洲的影響
2023年美國進口的國家當中，前十名有一半以上在亞洲，除了墨西哥是第一名不在亞洲之外，在亞洲的有中國(2)、日本(5)、南韓(6)、越南(7)、台灣(8)與印度(9)，而台灣在對美出口國中排在亞洲第五，對美出口總額達762億美元，約占台灣整體出口總額的17.6%，因此當川普不管對盟友還是對宿敵調高關稅，台灣絕對是首當其衝。台灣要應對的不只有台積電與晶片產業鏈是否要連根拔起搬到美國的問題，事實上還有許多中低階的商品，譬如原子筆這類的學校用品，都要面臨到在美國價格會變得更高、更不好銷售的挑戰。當然，事情的反面就是美國人的消費力也會下降。關稅所導致的通膨加劇，讓美國消費者每年在服裝、玩具、家具、家用電器、鞋類和旅行用品等產品上的購買力減少460億至780億美元。彼得森國際經濟研究所（Peterson Institute for International Economics or PIIE）也發現。對所有進口商品徵收20%的通盤性關稅，再加上對中國進口商品徵收60%的關稅，將使一般美國家庭每年額外支出超過2,600美元。而如果川普改為對所有商品徵收10%的關稅，家庭將多支出1,700美元。因此，川普第二任的關稅制裁要如何避免反噬到美國消費者，將需要更為細緻與謹慎的方案。
結語
至於從關稅制裁中如何可以看出川普翻臉不認人，就算砍自己人也毫不留情，可以從川普對加中墨提高關稅後的發言來看：川普說非法移民不只從墨西哥來，也從加拿大來。言下之意不只有色人種從南方上來要懲罰，許多歐洲白人從加拿大北方下來同樣要懲罰。別忘了特斯拉執行長馬斯克也不是在美國出生的，在南非生的他，當年為了逃避南非的兵役，也是跟他的媽媽從加拿大輾轉進入美國的。總之，這一波川普對盟友的關稅制裁，會不會讓威權國家親近美國盟友，仍值得觀察。
●作者：邱師儀／東海政治系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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